聆听师道|何香涛：那些年，那些不朽星辰照亮了北师大
师小萱语
钱瑗、钟敬文、俞敏、启功……
这些名字辉映着百年中国历史文化长廊；
这些星辰照亮着北师大生生不息的精神夜空。
何香涛与这些星辰又有什么样的奇妙交集？
人物卡片
何香涛
天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国际天文学会会员。曾任中国天文学会副理事长，北京市天文学会理事长。当选第七、八、九、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主要从事类星体和活动星系核方面的研究工作。1984年首批被国家授予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曾独自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三等奖和国家教委科技进步一等奖。两次获国家科普创作奖。1990年被国家教委和国家科委联合授予全国高等学校先进科技工作，1997年和美国国立基特峰天文台台长共同获得美国天文学会的Chretien国际观测奖，2014年获中国天文学会最高奖张钰哲奖。
“思享者”会客间：访谈进行时......
Q
A
师小萱
BNU思享者
何香涛
天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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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大”人诉衷肠，“朴实奋进”京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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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师，您在师大这么多年，有哪些“师大人”给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从1956年来师大到现在，已经有六十多年了。
我可以算是真正的老“师大人”，有幸见证了北京师范大学建校115周年中一半的历史，对师大也算非常了解，对师大的感情非常深。与许多从师大走出来的大师有过交往，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钱瑗、钟敬文、俞敏、启功四位“老师大”人了。
何香涛工作中
您能给我们讲讲和他们交往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先讲钱瑗吧。
钱瑗英语很好，她在英国的时候，刚好我也在英国，但是见面不多，回到学校以后才慢慢了解。钱瑗为人低调、谦逊，对个人待遇要求不高，但是对业务要求精益求精，在教书育人方面做了很多工作。遗憾的是去世太早，她的学生们为了纪念她设立了“钱瑗奖学金”。钱瑗不只是业务好，而且人品好，可谓是德艺双馨，是我们教师的典范。
看杨绛先生《我们仨》的时候，就对钱瑗老师印象很深。那其他老师呢？
看看我墙上的那张照片，你们说说是谁？
那是我的老邻居——钟敬文。我们一起在筒子楼里住了十年。钟老学富五车，当时书堆满了屋子，不过那仅仅只是钟老所有藏书的几十分之一而已。钟老终生与满屋的书相伴，兢兢业业，毫无怨言。
原来您和钟老是邻居呢，你们经常交流学术吗？
算是吧！钟老是研究民间文学的。
他的最后一届的研究生答辩，请我去做答辩委员会的主席，我感到受宠若惊。心想他是研究民间文学的，怎么能让我一个学天文的去参与答辩呢？后来我把他学生的论文拿过来一看，原来题目是《山海经》中的天文问题。我就把《山海经》以及相关的材料看了一遍。
作为答辩主席，我草拟了一份评阅意见拿给钟老看。钟老却说评价太高了，论文审查的要求是很严的，最后只能重新草拟了一份。钟老在学问方面的要求特别严谨认真。遗憾的是他99岁去世，没能等到百岁寿辰。钟老一生虽坎坷曲折，但学问真的是了不得，师大人朴实奋进的品质一直与他同在。
“老师大”人的学术品格太值得我们这些后辈学习了。那您和俞敏老师有什么故事呢？
我们是好朋友。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学下围棋，知道俞敏的围棋不错，就经常去找他下棋。偶尔看一些书，遇到英文问题也经常会请教他。学中文的俞敏，不仅中文好，英文、日文、德文也很棒。
他曾经去日本用日文讲历史，下棋的同时还能解答儿子学德语时遇到的问题。令人意外的是，俞敏先生的梵文最好。全中国懂梵文的不是很多，而他懂梵文的同时还懂藏文，真的很了不起。但他的专业是音韵学，研究古代音韵，所以那些都只是作为他专业之外的业余才能。
何香涛和俞敏下围棋
何香涛获得日文围棋段位证书
真的是太佩服俞敏先生的才华了，像他这样在语言、音韵上都有天赋的人真是太少了。
是啊，不过人各有所长吧！启功先生也是这样，为人朴实，对人和蔼。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春节团拜会上，我当时是人大代表，启功先生是政协委员，一起参会。喝茶的时候，我问启先生喝什么茶，启功先生笑着说：“我是胡人，胡人就胡喝”。
哈哈，先生还这么风趣呀。何老师，您也收藏启功先生的字吗？
有啊，启功先生的字非常好。
当时我也想求启功先生写一幅字，但不好意思开口。记得当时我是河北省的人大代表，要出画册，想请启功先生题字。向他说明后，先生为我横竖写了好几个字，还谦逊的说自己写得不好。河北省出面赠予启功先生一个大砚台，他说：“不错，个儿够大的。”
是嘛？“生不逢时”啊，要是早一点，我也想请先生题副字。
这个也不难啊。
启功先生对车队司机的请求也是有求必应。每个司机的手中几乎都有启功先生的题字。然而对于侄女所在工厂的请求，却表示了拒绝。有名气的人请启功先生题字一般会被拒绝，可普通人的请求从未被旁置。这就是先生的为人啊。先生一生谦逊平和，淡泊名利，对普通人关爱有加，我想这才是大家风范。
何香涛和启功合影
听说启功先生原来是学画画的？怎么后来转向写字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启功先生的画也很棒，解放前就赫赫有名。
他是满族人，是皇族正根儿，师从清末民初画家溥心畲。后来由画画转向了写字，名声大振。他自己常说：“一开始别人说我画画得不错，不过这配字稍微差一些，那我就学写字吧，”练了一段时间的字后，“别人说我画画得好，字也很好，但总觉得不像是配画的字，因为这字写得很正规，画的字需要有艺术性。好啦，那我就不画画了，只写字好了。”
年轻人应该多看看启功先生的画册，启功先生的画绝对不是职业画家的画，而是文人匠人的画，真的是一代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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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香涛回忆四位先生
2
回首天文发展路，几经波折铸辉煌
何老师，能给我们讲讲您的求学经历吗？
好啊！我中学时期上的是教会学校，非常看重英语。后来与苏联关系交好，改学了俄语，虽然自己的俄语学得不是很好，但还是发挥了些作用。
苏联是第一个发射人造卫星的国家，并且第一个发现了月球背面的山，而后将整个历程写成了一本书，当时我就翻译了这本书。书里写到苏联当时在月球背面发现的山有些是以中国科学家的名字命名的，比如祖冲之。但后来中苏关系恶化，这本书也没有出版。
改革开放后，我和一批人被外派学习，学习到很多的知识，视野也变得开阔了。现在师大发展得很好，我想这一切都是大家努力的成果。
何香涛获得张钰哲奖
听说您是师大天文系的开山鼻祖，能给我们讲讲关于师大天文系的事吗？
当然可以。现在回想起天文系的发展，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1956年我来师大的时候进入的是物理系，物理系有几个水平较高的老师，但是缺乏德高望重的教授，并且当时普遍物质设备匮乏。但是我们师范大学的功底较好，师大人也非常努力，这才是我们得以延续辉煌的法宝。
院系合并的时候，全国只有南京大学天文系，院系很小，是南京大学天文系把中山大学天文系和齐鲁大学天文系给合并了。而我们在当时的党委书记的力推下，成立了北师大天文系，是全国第二个天文系。当时天文系基础很弱，老师只懂一些天文知识，根本谈不上科学研究，经过我们的努力，才得以发展，中间也经历了“几起几落”。
招收第一届本科生的时候，老师较少，我也刚留校，给本科生讲授《基础天文学》。在教学期间，学校图书馆为我提供了很多的支持和帮助，在教学生的时候我也在不断学习，补充知识，全力以赴。
年轻的何香涛伏案工作
3
寻找天空中最亮的星：谆谆不悔育英华
那您是如何看待自己在天文系的教书生涯呢？
天文系培养的学生有几个较为知名，说明我这一辈人的努力还算没有白费。
我们最大的特色就是培养的人还不错，很出色，国内有名，国际也知名，天文系的口碑和声誉都很好。前不久诺贝尔奖获得者名单出炉，我的一个博士生和获奖者一起写的文章，名字还放在前面，虽然学生并未获奖，但足以表明天文系的育人工作还是非常出色的。
师大建校已经115周年，值此时刻，您对学校发展有什么建议吗？
我希望学校在专业发展方面提供具体的支持和指导。
加强学科建设，平衡学校资源分配；也希望在具体事务方面照顾老师的切身利益，提高教职工薪资待遇，激发老师的积极性，科研经费的使用中提高人头费的占比。
我认为学校好不好的关键：一是看学科的成果怎样，如何产出更多优秀的科研成果，并被广为认可；二是出了多少高水平的老师，社会影响力有多大。一定要为教师们创造优越的发展条件，只有我们共同努力，师大才会得到更大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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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王 娟 田 琳
文图：田 琳 周明婷
视频：马赛男
责编：马赛男 陈 霄
公众号：BNU思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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